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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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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 章

聽竹堂裏,阮芷在屏風後聽一個二十來歲的婦人匯報。

“夫人身邊安排兩個大丫鬟,兩個二等丫鬟。大丫鬟月錢是二兩銀子,二等丫鬟是一兩銀子。主管廚房的管事,月錢是四兩銀子……”那婦人跟阮芷說著,阮芷時不時糾正下,那婦人拿毛筆在紙上記錄下來。

顧清辭聽著聽著沈默了。

阮芷給她二兩銀子的月錢,是大丫鬟的水平啊。

好吧,比二等丫鬟好一點。

“妻主,這是接替秦嬤嬤的管家,趙娘子。”阮芷聽完婦人的回報,看向顧清辭說。

這人是她從阮家那邊借調來的。

秦嬤嬤身體不好,阮芷不想她太操勞了。

有了管家,阮芷的專註點便主要在外面的生意上了。

顧清辭跟趙娘子打了招呼,阮芷又給了她一本賬冊,看上去是新寫的,還有墨香。

“我不會看。麻煩夫人跟我說下,是什麽情況?”顧清辭尷尬的說。

阮芷看了眼顧清辭,讓趙娘子給顧清辭說。

“稟主君,昨日罰抄總計價值一百零五兩,主君從阮家帶走的那匹馬四十五兩,馬夫十五兩,蓋馬廄花費三兩,餘四十二兩。”

“顧家目前有兩家鋪子,一個田莊,三十畝地,兩家鋪子經營不善,米鋪最近幾個月賬冊上都是虧損狀態,月虧二兩銀子,胭脂鋪子勉強有五兩銀子的營收,田莊和地是在一起的,那邊養著一些人,每月還需要補貼月錢二兩,田地未到收成的時候沒有盈利。顧家除去繡頤園,有六個下人,合計需要三兩月錢,另外養馬每月支出一兩草料錢,馬夫支出一兩半的月錢……”

趙娘子將顧家的賬目給顧清辭算了一筆。

收入和支出是百以內的加減法。

顧清辭淚目。

雖說顧家下人減半了,但是因為顧清辭從阮家牽了一匹馬回來,草料和馬夫月錢便是一大筆開支,支出不比以前十二人時少。

收入沒變多,每月都會虧空。

原主雖然有裁員,但是為了面子,還是維持著十多人的開支,緊縮了月錢,每月也是會虧空,加上張婆子一家貪墨的,家底基本上虧空了。

她只有可憐的二兩月錢,根本不夠虧的。

顧清辭癟嘴,好窮!

這還是在沒算阮芷繡頤園那一院子人的開銷基礎上計算的。

“若是主君要在繡頤園用飯,每月會額外再支出五兩銀子。繡頤園飯食所用食材都是頂好的,采買有賬冊,主君可以查驗。剩餘四十二兩只可再維持三個月。”最後趙娘子又說了一句。

“你也可以不來繡頤園用飯。大廚房我沒動,廚娘提拔了原來在廚房做事的粗使婆子。”阮芷淡淡的補充道。

阮芷不做虧本的買賣。

顧清辭若是想要從她這裏占便宜,肯定要付出代價。

賬目要算清楚了,讓顧清辭知道自己有多窮。

顧清辭的確知道了。

臉整個垮了。

不去繡頤園吃飯,是不可能的!

這個五兩是必須要花的。

“我不需要人伺候,下人可以減少點。店鋪田莊都給夫人管,能不能多盈利?”顧清辭看向阮芷說。

“顧家餘下六人可再遣散三人。店鋪的兩個掌櫃的我會換了得力的去,確保盈利提升。田莊的管事也需要換一個。遣散原來的掌櫃和管事,用我帶的人,需要銀子調動,你剩餘的銀子只能供一個月用了。再往下沒有結餘,我會填補公中虧空,不過,妻主要寫借條。”阮芷說道。

這樣的話顧家就徹底在阮芷的掌控中了,無論是人,還是財務。

顧清辭若是按了私章,她便又有一樣把柄在阮芷手裏了。

一旦被外界知道,顧清辭會被詬病。

倘若她還要臉面,就得有所顧忌。

“好,就按夫人說的辦。”顧清辭沒猶豫便點頭了。

沒有錢,鹹魚生活只能喝西北風了。

希望阮芷可以讓她的店鋪盈利翻幾倍,嗚嗚嗚。

古代生活不易啊。

想要鹹魚,得抱緊了大佬。

“你在這裏按上私章,我會讓人去辦的。”阮芷看了眼顧清辭說。

這樣的方式放在任何一個普通的平民家裏都是離譜的。

若是以前的顧清辭肯定會暴跳如雷,感覺自尊受到了挑戰。

現在的顧清辭利索的按了刻了她名字的印章。

阮芷看顧清辭都不看內容,索性又拿出幾個文書讓顧清辭按了印章。

一些貨物的采買,用顧清辭的士族身份會相對有一點優惠。

顧清辭按了幾張後,丫鬟稟告那幾個之前通知的掌櫃的來了。

阮芷開始讓幾個店鋪掌櫃報告情況。

阮芷的店鋪是阮家給的陪嫁,有縣城裏的店鋪也有外地。

只是聽了一耳朵匯報的賬目,顧清辭就羨慕的眼紅了。

阮芷的酒樓一家便月入幾百兩啊!

難怪那麽壕。

“稟告夫人,這個月盈收比以往少了一成。過路稅以前都是一百取十五,最近漲到了一百取二十,交易稅從原來的一百取三,漲到了一百取五。另外,朝廷對商賈又有了新的稅目,名為公共建設稅,從所得盈收中一百取二。南蠻和北胡那邊起了戰亂,進的一些貨要收取治安稅,一百取三……”一個掌櫃的交了賬冊後,跟阮芷報告。

顧清辭在一旁吃糕點,聽著聽著感覺不對勁兒。

“稅為何這麽高!”顧清辭問道,加起來要交百分之三十的稅,這都還沒加所得稅呢。

“稟主君,商稅向來高。最近南蠻和北胡屢犯邊境,有些不太平,商稅便更高了。”剛才說話的掌櫃說道。

“……”顧清辭無語。

重租稅是朝廷限制商人的一個措施。

想到自家店鋪那麽點盈利,還要交將近一半稅,顧清辭心頭在滴血。

“沒辦法少交點稅嗎?”顧清辭問。

“稟主君,運送貨物時,運氣好的話,會請到秀才同行,給適當的傭金。這樣過路稅可免。有信任的人是秀才,店鋪放在他們的名下,交易稅可免除。”掌櫃的跟著回答顧清辭。

顧清辭沈默了。

掌櫃的看顧清辭不說話了,繼續阮芷報告。

阮芷檢查賬目後,對幾個店鋪後續的發展做了安排,包括顧清辭那兩個店鋪。

一頓安排後,眾人退散,阮芷要走時,顧清辭起身攔住了阮芷。

“妻主有何事?”阮芷問。

“夫人,我可不可以去書院上學?”顧清辭說。

“主君本就是書院學生,自然可以去書院的。”阮芷說著,看著顧清辭的神色有了一絲打量。

前面還說不想去書院的,如今又想去是什麽意思?

阮芷默了下,想起一件事。

顧清辭想納的那個女人的哥哥,就在書院。

還有幾個狐朋狗友。

“夫人,我從明日起去書院上學。夫人,若是我能考中秀才,讓我們家的商稅免除一些,可不可以給我漲月錢?”顧清辭說著眼巴巴的看著阮芷。

剛才聽到掌櫃的話,她就狠狠的動心了。

秀才竟然有這麽好的優惠。

這個便宜不占就虧大了。

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!

“行,若是妻主能考上秀才,漲到十兩銀子的月錢。另外免除的商稅裏,給妻主分一成。”阮芷說,隨意開了個條件。

對顧清辭說要去書院的動機更懷疑了。

不會寫字,不會看賬冊,書院丁班,吊車尾的存在,現在說自己要考秀才?

而且,沒幾天就要考試了。

這是想糊弄誰呢?

“好,我這就去準備!頭懸梁,錐刺股,努力學習!”顧清辭不知道阮芷的想法,激動的說。

阮芷店鋪的省下稅的一成可不是小數目!

拼搏百天,鹹魚一生。

等考上秀才,減了賦稅,就可以漲月錢,拿分紅過上鹹魚躺平的生活!

顧清辭握緊拳頭,幹勁滿滿。

阮芷看了顧清辭一眼,跟趙娘子說了聲,回繡頤園了。

“主君,夫人說,今日主君不用留宿,飯食會送去墨錦軒的。”趙娘子跟顧清辭說。

顧清辭一聽臉垮了。

她剛睡了一夜的小榻不讓睡了嗎?

不知道送來的飯和在阮芷那邊吃的一樣不一樣。

“這是夫人給主君安排的書童侍墨,他識一些字,對書院也熟悉,會跟主君一起去書院。”顧清辭心裏想著,趙娘子領來個小童跟顧清辭說。

顧清辭不想了,跟侍墨打了招呼,先回墨錦軒。

原主寫的字是什麽樣子的,學的什麽書,她需要去了解下,做個準備。

顧清辭到了墨錦軒,顧不得去看還沒看完的小凰書,先去書房找到了原主寫的字,還有一些書。

看到原主的狗爬字,顧清辭稍微放心了。

就這字,她練習練習肯定比這個好,不用擔心字跡的問題了。

再看看那些線裝書,顧清辭有點頭疼了,文言文本就是她的催眠劑,還加上繁體字,更難讀了。

果然拿到手裏沒看一會兒,人就開始打哈欠,犯困了。

“主君,老夫人請主君去集福苑。”冬雪的聲音將顧清辭叫醒。

顧清辭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娘。

昨天跟薛三娘說了兩人相沖的事,今日還沒跟薛三娘回覆做夢的結果呢。

顧清辭清醒了下,跟冬雪一起去集福苑。

顧清辭到了集福苑那邊,薛三娘正坐在廳堂裏。

“你先出去,我與女兒說會兒話,不用伺候了!”薛三娘對一旁長的高壯的老婦人說,是阮芷派到這邊照看薛三娘的婆子。

那老婦人朝薛三娘福身出去。

人一走,薛三娘開始拿帕子抹眼角。

“阿辭,那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,你竟然讓她管家。商籍女子管家,你若是出去,都會被人看不起的。你瞧瞧,她竟然讓那婆子來管我,不讓我出門。太沒規矩了!阿辭,你是個赤烏,是堂堂建安侯,你太祖奶奶是公主,你太爺爺是……”薛三娘說起來,便如機關槍一樣控制不住了。

顧清辭嘴角抽了抽,面皮發燙。

一個連稅都不能免除的末等爵位,說出了皇親國戚的感覺。

薛三娘已經完全被階層化了,這麽自恃高貴,如果在阮芷面前耀武揚威,是嫌命長嗎?

薛三娘這樣,讓顧清辭感覺腦袋上吊著一把利刃,掉下來會砸腦門子。

“娘,阿芷做的是對的。我昨晚夢到爹,他跟我說了,娘若是不去莊子裏住就不能出集福苑。娘,你不會想眼睜睜的看著我有血光之災,早早死了,白發人送黑發人吧?”顧清辭用顫音,面上帶著恐懼說。

“阿辭,你不準備納環娘了嗎?”薛三娘頓住,看向顧清辭,嘴唇顫了顫問道。

“不納妾了。命都要沒了,還納什麽?”顧清辭搖頭。

“阿辭,我不想去莊子上住,我想去明霞寺,去那邊給你祈福,再找和尚給你爹爹做法事。”薛三娘沈默了一會兒,開口對顧清辭說。

顧清辭想了下,不管去莊子上,還是去寺廟,總之薛三娘暫時離開,都是好事。

“行,那讓下人準備下,明日送娘去明霞寺。”顧清辭點頭應了。

顧清辭看薛三娘神色頹然,想了想,對方到底是這個身體的娘。

“娘,這是十兩銀子,你拿著。”顧清辭將自己身上最大面額的銀票給了薛三娘。

這還是阮芷給顧清辭的酬勞。

薛三娘用帕子抹著眼角又給顧清辭說了幾句話。

顧清辭離開了集福苑,讓冬雪把薛三娘要走的事報告給阮芷一聲。

下午丫鬟將飯送到了墨錦軒。

菜色還不錯,只是顧清辭一個人吃飯,總感覺不如在阮芷那邊吃的香。

晚上顧清辭練了下字,模仿了下原主的筆跡,又看了會兒難懂的文言文,看困了,洗漱後去自己的硬板床上睡覺了。

等顧清辭睡下,顧清辭的書童侍墨從小門去了繡頤園,手裏還拿著幾張紙。

“主君下午除了見過老夫人,一直都在看書,寫字,只是一邊寫字一邊打哈欠,現在已經睡下了。”侍墨隔著簾子跟阮芷稟告。

這麽早就睡了,這就是她說的頭懸梁,錐刺股?

阮芷看著手裏的幾張新寫的毛筆字,有錯別字,筆畫也寫的如同新學寫字的孩童,沒有筆鋒,結構奇怪,筆跡與記憶裏那個草包沒什麽區別。

“拿去燒了吧。”阮芷瞇了瞇眼,嫌棄的將那幾張紙丟給了蓮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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